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沦为他的玩物(万字)
 昏暗的巷子里,远处大街上喧嚣声不止。

 谁在欢笑,谁在吆喝,谁在讨价还价…酒楼茶馆内,文人雅士把酒赏月,诗作赋,歌姬献唱,舞娘摆弄着妖娆的肢,歌舞升平中,那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,十几个杀手将那穿着紫袍的小人儿围困其中,诛杀之…

 跑不掉了吗?

 饶是此刻,无忧才心中有悟,原这一场突降的灾难,是有人精心策划暗中布局,只为了…杀她媲?

 被掳走的景玉不见踪影,跟随的侍卫在同她一起进入深巷时,被一刀割断了咽喉,成为刀下亡魂,血腥余味飘散,这方静得让人窒息。

 倚着那面孤墙,无忧握着剑的手颤抖难以抑制,左臂的伤口,暖热的血顺着藕臂缓缓留下…

 心里害怕极了!

 前一刻,她还在喧闹繁华的大街上与洛迦王子争斗,被太子哥哥教训,风曜替她去比武台比试,她还见了那位带着面具的朝炎国储君…

 可是转眼间,她竟然面对的是自己的生死…

 为什么偏是她?!

 与黑衣人短暂的手,她毫无回击之力,对方像是有心折磨,让她在死前恐惧到极致,最后,再残忍的夺去她的性命。

 离皇宫数步之遥,难道她真的要命丧在这里?

 十几个无情的黑衣杀手错落在周遭,任她轻功再好,也寻不到破绽的角落逃出升天,他们如暗夜里生出的鬼魅,眼中绽放死亡的光,前来夺魂。

 她想问,是谁要杀她?

 可望着这群没有魂魄的杀手,谁会回答她的问题呢?谁又会来救她?

 “我不想死…”

 轻轻的,她由心而发的说,似是祈求,又似是最后的希翼,孱弱的话语声散在风里微不可闻,却是那样坚决!

 她还不想死,尤是如此不明不白,实难想象她才同太子哥哥还有风曜告别,明再见,他们就只能与她的尸首说话?

 她心里还有个未尝的心愿,那已经想了整整十年!

 她不想死!

 她要亲口对他说那个心愿!

 可惜,没有人给她机会,剑的寒光在眼底闪过,索命利剑齐齐而来!

 只有杀——

 “风曜!”

 无忧紧闭双眼,咽喉像是被人锁住,而心底,却在撕心裂肺的喊这这个名字。

 千钧一发——

 一道强劲的风猛然间穿来,将无忧和向她涌去的黑云格挡开,几声剑锋,几道冷光往来忽闪,黑衣人像是受到了难以抵抗的重创,全数退开!

 风止,声散,清冷的月泼洒而下。

 静默中,远处闹市喧嚣依然。

 久久等不来死亡前的痛楚,无忧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一丝隙,仅是那隙外的视野,便让她看到了一个万分熟悉的背影!

 “曜!”

 心上一动,绝望无助的脸孔终于寻到一丝光明,眼角泪光夺眶而落,无法说清的激动和喜悦,他来了,他来了,他来了!

 男子却不说话。

 如丝的墨发轻扬,月光皎皎,为他平添了一抹无法直视的冷冽,他挡在无忧身前,浑身释放着难以抑制的怒气与杀意。

 嘀嗒…嘀嗒…嘀嗒…

 即便未曾回头,他都知道那滴水穿石的声音源自无忧受的伤。

 他们竟敢伤她…

 十几个黑衣人,是夜军中最拔萃的精锐,亦是唯一知道风曜真正身份的暗人!他们随‘北堂烈’潜入夏都,第一要务,便是诛杀夏无忧!

 黑色的面罩掩去他们的表情,却在突然杀来的人出现时,一并从眼中闪出惊动,被迫退开,再不敢轻举妄动。

 来人,正是朝炎真正的储君…

 一时间,僵在那里。

 不能进,无法退,夏无忧必须死!

 窒息的沉默中,只见霾的男子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起,杀机乍

 他猛地以闪电之姿攻了上去——

 如深渊恶鬼,森冷嗜血,眨眼瞬间,已经置身那群鬼魅之中,冷芒错,剑光转,映着光源反得整个狭窄深暗的小巷眼花缭

 那些黑衣人快,风曜竟然更快!

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,只有最单纯厮杀,只有你死我活,只有让一切灰飞烟灭的狂怒!他像是一只被怒的兽,无声,却咆哮着满身灼燃的怒火,来势汹汹…

 血雾腾飞,断肢残体落了满地,黑衣人受过最严酷的训练,甚至连咽气时都不吭一声。

 只是在无忧被震撼的视线中,她清晰的看到,他们的眼里都无一例外的参杂着丝丝不解和疑惑,仿是还没弄清究竟,已经命丧于此。

 不甘心,也死了…

 狭窄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暗巷,终是在一场打斗之后恢复死寂。

 男子站在一片血泊之中,默然不语,周身释放着旁人无法企及的冰冷,有那么一瞬间,霾了多年的心思纠错综,让他身陷囹圄。

 明知道,被他挡在身后的人该死。

 明知道,他如此做是错的。

 明知道,夏国要亡,死的第一个人,必是她夏无忧!

 可却还是在得知她被父皇下了暗杀令的那一刹,落空,不安,狂躁…所有按捺了多年的复杂情绪自心底翻滚而出,惊涛骇,收都收不住!

 最后心中只剩下一个执念反复的在脑海里回响——她不能死!

 他不允许她死!

 “曜…”

 无忧怯嚅的唤了他一声。

 那背影让她望而却步,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,行宫深山中的窟里,他的嗜杀和残忍皆因她而起,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平复,将他安抚。

 就在她伸出手想去触碰他时,蓦地——宝剑‘哐当’落地的声音响起,同时风曜转过身来,沾了血迹的脸容说不出的狰狞,无忧伸在半空的手僵了僵,朱浅启,未言语,他已经了过来,将她按在墙上死死吻住——

 他在吻她!

 无忧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瞳眸,盯着那张放大在眼前的脸容。

 他呼出的气息伴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一下下的吹拂在她的脸上,死死贴着,火热的舌伸入她的口中搅动,,撕扯,啃咬,发一般,像是要将她生活剥,趋于癫狂…

 “唔…唔…”

 她被吓坏了,愕然之后是下意识的挣扎,想将他推开。

 他却毫不费力的抓住她的双手,用强悍的身躯将她挤在自己和那面墙之间,锢——

 狂躁的内心,并未因之前的屠戮而得到释然,反而让他更难平静。

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只是一味的想从她身上索取,不仅仅只是吻而已。

 血红的双眼,同样盯着那张惊恐万分的脸,乍看之下冷静的眸底,深处满是探究,找寻,茫然得无所适从…

 脑海里两个声音在错回

 他是否该杀了她?还是留下她?

 这两种情绪在此刻不受控制的厮杀,撞击,停不下来!

 无忧挣脱不得,唯能感觉他起伏不定的膛,急促的鼻息,被迫和他对望着,心狂颠得几炸裂,那种让她陌生的气息完全将她包围。

 这不是风曜…

 那他是谁?

 分明她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,可到底是什么在困扰他?折磨得他失了自己?

 好难过…

 眼泪从她纯黑的眸中涌出,顺着脸颊滚落而下,混入她和他紧贴的间,微苦微咸的味道,从舌尖散开,使得男子恍然错愕一怔,暴索吻的动作停顿了下来。

 混沌的视线逐渐清晰,而后他看到了一张被眼泪沁得慌乱无比的脸,他让她害怕了,可是噙满泪水的眼睛,却用温柔的目光望着他,安慰他,那一抹柔,像是夜中最夺目的星辰,映着那月光,闪耀得将他的心灼伤!

 口莫名的疼得一震,松动了齿,随即她颤抖的开始低泣,啜啜起来。

 她哭了?

 风曜怔忡。

 ‘放心,我会照顾你的’

 ‘不要怕,你担心的,我以后不会再提’

 ‘你是我的!以后不准要别人给你的东西’

 ‘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’

 ‘我要你做我夫君’

 ‘我不怕,是因为有你在’

 …

 有他在…

 你却不知,终有一天,我会亲手毁掉你的全部,包括风曜这个人…

 到了那时候,该怎么办才好呢…

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,那张已经相对十载的脸容早已清晰的印刻在他脑海中,生气时,耍贫时,顽皮时,使坏时,安静时,温柔时…永远都无法抹掉。

 却,最不愿意见到她哭。

 片刻后,他重新有了动作,已不再如之前那样暴蛮横,他依然用化作小心翼翼的吻,轻柔的衔着她的瓣厮磨,如同安慰。

 他顺着她泪的脸颊,逐一吻去那些咸涩,用如此方式沉默的,呵护着她,继而,将她拥入怀中,在她耳边轻声呢喃…

 “别哭,不要怕…”

 这世上,除了他之外,他不会容任何人再伤她。

 子时刚过,夏宫中。

 御前奉茶的宫女在走进御书房前先被刘公公拦了下来,轻声的代“皇上震怒,放机灵点儿!”

 里面夏城壁的怒吼声正好传来,是要开战,还是要了谁的脑袋,外面的人没听清楚,可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
 宫女诚惶诚恐的将头点了点,整理了情绪,这才信步走进去。

 御书房内大亮。

 兵部侍郎刘大人、明谦太子还有宁远将军都在,皆是阴沉着脸,宫中卫军统领更是跪在其中,听着圣上的训斥——

 “枉你手握宫中三万兵,连公主何时跑出去都不知道!朕要你何用?!”

 卫军统领头都不敢抬“卑职有罪,请皇上责罚!”

 “你不但该罚,更该死!”夏城壁激动得站起来,隔着书案,怒火中烧,那宫女刚将茶盏放下,就被他信手一拂,摔了出去。

 登时清脆的碎裂声弹跳着响起,众人齐齐跪下,再齐齐高喊“圣上息怒!”

 “息怒?”夏城壁冷笑,指着夏之谦质问道“你既在大街上遇到了无忧,为何不亲自送她回来?区区三两个侍卫,能顶天?!今是朕的女儿,莫非明就是朕?!还有你——”

 手指到刘大人,他便开始抖起来。

 看到他那副胆小怕事的鬼样子,许是大半夜被召到宫里来,连官服都穿得歪歪扭扭,夏城壁脸色中便出抹厌恶“朕派你去祁山赈灾,你倒好,反调兵镇-灾民,朕给了你几个胆子?好,且不说这件,国都的守卫调派,你前才同朕信誓旦旦,你告诉朕,那些身手了得的刺客是从哪里来的!说!”

 这一吼,刘侍郎官帽都掉了。

 他忙伸手去捡,又听夏城壁道“掉了便罢了吧,你当不起我夏国的朝臣!”

 闻言,刘侍郎怔了一怔,抬首望了已经走出来的天子一眼,说些什么,可与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眸对上,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。

 再要开口,只怕小命难保,于是在惶恐中,只得将头深埋,沉沉泣道“谢主隆恩!”

 一个二品兵部侍郎,就这么被罢了官。

 待他灰溜溜的滚出了御书房,众人得了夏城壁一声‘都起来吧’,这才又膝盖离地。

 “父皇莫要动怒。”夏之谦上前奏道“儿臣已调派军队守宫,国都六个城门加强排查可疑人士,定早将刺杀十三皇妹的背后主谋绳之以法。”

 “罢了…”回到龙椅上坐下,夏城壁浅合了锐眸,对他挥挥手“诸国皆知朕宠这一女,便拿她当朕的软肋,而今南疆苗人蠢蠢动,我大夏与之结怨已深,想杀朕之爱女,图之后快。”

 抬起眼帘,向风曜扫去,眸里的怒气不但缓和了些,还极快的闪过一抹…感激?

 他再道“幸得有风爱卿机智慎密,若今你没有追去,只怕此刻,朕就该为无忧发丧了。”

 风曜不言语,只默然的将头低了一低,身上穿的还是之前那身黑缎锦袍,染了刺客血迹的地方,干涸紧缩在一起,看上去颇似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惨烈。

 默不作声的又看了他两眼,夏城壁再道“去清理干净,回暖玉阁吧。”

 意思便是要他去守着他的女儿,好好的,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了。

 风曜应了一声,行了跪礼,退出御书房。

 纵然今非昔比,他已是功勋无数的宁远将军,更有‘公子’美名,可他仍旧居于暖玉阁,每夜为无忧公主守夜。

 这不论是宫内,还是宫外,都是不为人道出,却又都知道的事情。

 夏国十三公主的驸马,非他莫属了。

 只是在这夜之后…

 宫女们早已将碎了一地的瓷片清理干净,再擦干茶渍,待人重新将泡好的龙井呈进来时,夏城壁忽而道“你们都出去,朕有话要单独同太子讲。”

 已是后半夜。

 宫中的守卫明显比往日多出一倍。

 在别苑里沐浴之后,换了身衣裳,风曜走回暖玉阁,阁中还剩瑾嬷嬷在外殿坐着,独留一盏灯。

 见那男子行了进来,便起身缓步上去,低声道“公主已经睡下,只怕公子被皇上训到此刻,先前在宫外又…”她及时打住,宫中是忌说这些的,所以绕过了,再道“今夜就由奴婢来守吧。”

 字里行间,已经将他当主子对待。

 更有十年相处之情,瑾的子温和,待他自是如自己孩儿般疼爱。

 风曜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淡笑“瑾嬷嬷,都说过好几次别同我自称‘奴婢’,您这是非要折煞我么?”

 瑾有了细纹的脸上泛出暖意“公子有心了,那…”

 “这夜还是我来守吧。”风曜看了一眼内殿,说“反正我也习惯了,倒是嬷嬷你,初夜寒重,常年的腿疾,得好生修养着才是,若明公主见你走路一瘸一拐,又该心疼了。”

 得了他这袭话,瑾宽慰窝心的不再推辞,将灯盏交给男子,回了西所去。

 待这边静无人声,风曜直将手中的灯放下,走到榻前拿起件粉的薄袄披风,连寝殿内都不再多看半眼,直径走到殿外去,轻功一起,飞上房顶,那小人儿便坐在一处,背对着他,一动不动,像是在看着远处,单是个轮廓都让人觉得呆。

 “早知道不教你武功了,学会之后上窜下跳得更加厉害。”

 走过去,拿披风将她裹住,风曜顺势在她旁边落了座,伸展了四肢,干脆叠双手,躺了下去。

 无忧侧头看向他,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问“被父皇责骂啦?”

 他眼皮都不抬“皇上说,若公主再偷跑出宫去,就打断我的腿。”

 扑哧的笑了声,无忧根本不相信“那下次我再出去的时候,就带你一起。”

 “好意心领了。”男子合眸,淡淡道,略显低哑的声线中,透着一丝慵懒。

 今是有些乏了。

 无忧听了出来,也不再多言,静静的同他一起坐着,看这十几年来都未曾改变过的宫阙,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她觉得这片景致不再冷漠无情,枯燥无味,每天都有了新的期待,每天都不同…

 她又不丨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,去望他沉俊无匹的脸容,然后忍不住出向往,嘴角翘了起来。

 因为有他。

 “看我做什么?”冷不防,风曜闭着眼道。

 无忧不避不羞,理直气壮“想看就看了,你能如何?”

 他笑,呼出的鼻息里有一丝鲜少在人前显的轻狂“你想我如何?仗着自己是主子就为所为么?”

 前几个时辰,她差点小命不保,这会儿精神都回来了,又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,唉…果真是个傻子。

 抱着双膝,把侧脸搁在膝盖上,无忧就是盯着他猛瞧,想起暗巷里他又出那种嗜血的样子,比那些来夺她性命的杀手可怕多了呢…

 不知他在沙场上,是否也是那样,让人不寒而栗。

 可这会儿,他换上了一身淡的衣裳,懒洋洋的打横躺在房顶上,呼吸平稳,闲适得犹如哪个大臣家的公子,且是不会武功的那种,长睫缱绻出说不出的柔和,一张不羁俊容,美好得能绽出阳光来。

 “真好…”她有心而发。

 “真好?”风曜把眼眸抬起,投去不解的目光。

 她是说‘为所为真好’?

 无忧自顾愣了下“我是说——”

 她又不说了,才不告诉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真好!

 “说什么?”

 他追问,是看出无忧有了女儿家的小心思,可是他想听。

 “反正我才没有为所为!”她被他看得脸红,强辩着,再顺口道“为所为的不是你么?你竟然敢轻薄本公主,你…”

 她…她自觉闭上了嘴,暗恨得只想咬断舌头升天了事!

 “怎么不说下去了?”眼底含着笑,漂亮的嘴角挂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,曜公子兴致上来,决定同公主计较一番。

 无忧怔愣一瞬,瞪大的瞳孔里散发出恼火他的光,紧闭的了又,就是不说话。

 “生气了?”他忽的坐起身来,就在她讶异下靠近“容我再为所为一次可好?”

 听他如此说来,无忧心跳蓦然加速!

 错愕的小脸,掀起灼红的花一片,紧盯着他的眼睛眨个不停,不敢相信他会怎样,却又好像在期待…

 她紧张的表情实在有趣,男子凝望半响,轻声一笑,便靠了过去,小人儿立刻紧闭双眼,绷紧了全身,整个五官都快要拧在一起,可是,却不避。

 她心里一直都是喜欢他的,从第一眼开始。

 亦是凝着她纠结有趣的脸容,风曜良久都吻不下去,心思里,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。

 简单,生动,同她的名字一样无忧。

 她这个样子,让他也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变化,与以往相比,不同了。

 就这样看着,他好像有些入了,正真的贴上她可口的樱时,忽而眸光突变得犀利,无忧也同是察觉到异样,‘咦’了声,还没来得及睁开眼,知觉后颈挨了一记,眼再闭上,倒在男子怀中,不省人事。

 “殿下好兴致,南疆苗域的苗人大军随时会跨过翡翠山脉,发兵夏国,殿下却还有闲情逸致,在这里同这小公主…”

 二人身后,彼时已多出个人来。

 还是夜晚闹市上的那番装扮,手里倒多出一把折扇,乍看不过是个装饰,只有几人知晓,那银骨扇身,是沾了剧毒的杀人利器。

 他脸上的那张银质面具,在月光下尤为凸显,尤其当中的眼睛里,瞳眸中尽是阴谋在转。

 来人正是朝炎国储君的替身——真正的苏璟晨。

 风曜不语,将昏睡过去的无忧搁在旁边,细心的拿披风将她裹好,动作里关怀备至,令人诧异的柔情。

 苏璟晨望得眼直直“我的殿下,你不是真喜欢上这个丫头了吧?”

 不等男子言语,又一道影子踩着宫殿高墙,纵跃了过来,落定,汐先给地位尊贵的储君行了跪礼,再禀道“夏城壁已经开始怀疑殿下,方才在御书房,命明谦太子明暗查此次朝炎来人中可有与殿下有所联系之人。”

 苏璟晨不屑冷哼“都没几活头了,就容他们折腾吧。”

 “你可切莫别小看了夏之谦。”汐不满他的态度,严声告诫他“论智谋,此人绝不输于你,当年那个让你苦恼了两个月的万象阵,就是夏之谦精心修整之作。”她再看了风曜一眼,脸上闪过轻蔑“若非殿下提点你,只怕再多给你两个月都寻不到破解之法!”

 被戳了痛楚,苏璟晨自是不悦,碍着来人为夜军统领,便生生忍下这口气,拱手问沉默的男子“万事俱全,不知殿下的意思是…”

 “万事俱全了吗?”风曜抬首,眸光煞是灼冽“本王不记得何时命你们刺杀夏无忧,你们胆子好大!”

 “卑职逾越,殿下赎罪!”汐肃然着脸孔,只顾请罪。

 那苏璟晨却为自己叫起屈来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”他拱手往北面作揖“皇上的密旨,入夏都,必先诛杀夏无忧,殿下是成大事之人,岂会在意这些,就算真的在意…”

 他言不尤尽,笑意混沌的只定定看真正的北堂烈,等他发话。

 今汐亲眼得见北堂烈在意那小公主如此,就是她也弄不清殿下到底如何想,毕竟十年非虚,他的身旁,是这丫头在做伴。

 唯一只担心此事会牵动了他,若此刻降罪,坏了大事,得不偿失,想想便道“皇上本也不在意此事,是沈皇后从中作梗,出言挑拨,所以才…”

 “你真当他谨遵圣旨办事么?”风曜脸上笑意全无,嘴角渗出嗜血,语速平静道“若非他有意而为,怎会安排你在本王经过之地出现,自己再从旁演戏,引本王生疑,好有机会杀尽那十几个夜军精锐,待消息传回朝炎,父皇为之震怒,只怕到时我太子之位不保,不想反,也得反了罢。”

 苏景玉这些年对北堂烈服帖顺从,就算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,也定会对他知无不言。

 可是她却以身做饵,引杀手刺杀无忧,推敲下来,定是她的好哥哥软语相告,当今朝炎妖后自有一派,太子在夏国卧薪尝胆,妖后虎视眈眈,一心为自己的儿子搭桥铺路,对皇上谗言不尽,说那夏无忧当他们储君如猪仆,就算他灭夏国,振朝炎国威,如此的储君,必定让诸国贻笑大方。

 而今杀无忧的夜军统统死于北堂烈之手,为保王储之位,他只好先发难,灭夏之际,更要冒天下之大险——嗜父夺权!

 想通始末,汐怒视苏璟晨“你缘何要陷殿下于不义?!”

 面具男子得她质问,几乎,眼中神采飞扬,一副甚感欣慰之态“鄙人见夜军统领寒心至此,也就是说,你是站在殿下这边的咯?”

 “你——”汐微微一怔,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。

 苏璟晨不可置否,快语道“我们且在此部署亡夏之大计,时时刻刻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,妖后早已在朝炎为我们诸人准备好谋逆的死罪,我苏家要绝,也不能绝在鄙人手上,只要殿下一句话,夏都沦陷之时,便是登基为皇之,新皇亲率大军取了夏国,再挥军向北,讨伐弑君的妖后,民心所向,众望所归,更是名正而言顺呐!”

 只要他一句话?

 北堂烈俊眉一挑,讽刺道“你倒是会替本王着想。”

 苏璟晨躬身对他臣服,不等他亲自点破,自己全盘代了出来“鄙人父亲枉死多年,尸骨未寒,妖后不除,鄙人实在寝食难安!还请殿下定夺!”

 此一箭三雕之谋,有何理由拒绝?

 再言——

 “苏璟晨。”北堂烈移眸看向了北方,眸中似暗藏了多年的野心都在此刻淌了出来,愈发浓重…

 他淡声,语气里却之剩下默允“你可有给过本王选择的机会?”

 闻言,苏璟晨和汐不约而同相视!

 一个愕然,一个大喜,虽有所不同,却唯有一点毋庸置疑——眼前的男子,才是他们心目中一统天下的至尊王者!

 不再多言,他抱起夏无忧起身,飞回了脚下的暖玉阁去。

 两双视线恭敬的目送背影直至消失,汐才定眸启音,嘲讽道“苏公子好手段,连殿下的心意都能左右。”

 “非也。”苏璟晨笑得诡谪难辨,提醒她“汐夫人随殿下十载,难道看不出殿下对夏无忧的感情么?若非如此,鄙人何德何能…”

 他不再说下去了。

 若非北堂烈的心早就系在夏无忧身上,他如何能将他上帝位?

 打开扇子为自己扇凉,再望望沉宁的天幕,许是心魔作祟,竟觉那沉沉的天随时会渗出血腥。

 唯有叹息“要变天了啊…”

 元菖四十一年,三月十五。

 月中时节,宫中点妃盛宴,群臣随君同乐,宝宣大殿歌舞升平,一派兴荣繁盛之象。

 美乐响彻耳畔,舞不尽的曼妙妖娆,花了人眼,了人心。

 秀女们逐一登台献才献艺,佳人或清秀或丽或酥媚或妖娆,君心大悦,戌时未尽就封了两位美人,一位夫人和一位昭仪。

 凤座上的皇后只管赔笑,偶时探身,与座下桌宴矮她三阶的陈妃说笑,没事人似的轻松,不时,还对这一届的秀女夸赞一番,好不欢乐。

 那汐夫人索不来了,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些,这宫里选秀三年一度,新人换旧人,不看开些,如何活得下来啊…

 除了群臣之外,朝炎国的储君为座上宾,好生款待着,虽他人奇怪了些,总带着面具示人,那举手投足,倒不乏皇族之气,想必那面具下,定生了一张会蛊惑人心的脸吧!

 无忧与其他皇子公主们坐在一起,整晚听他们对谁品头论足,耳朵都生出茧来了,她看着父皇纳了一个又一个貌美如花,年龄又与自己相当的女子,不感到有些唏嘘,寻了借口,便起身退出宝殿。

 却不知这一走,身后多少双眼睛在追寻。

 下意识的,苏璟晨的锐眸耐人寻味的望向神色晦暗的北堂烈,他们今夜比肩而坐,正好把酒言,不过此时…

 “曜公子若心上有事的话,大可离席,小王稍后自有安排。”

 外面明月当空,星夜璀璨,阵阵朗的清风吹拂而来,立刻使窒闷了许久的人儿清明舒许多。

 无忧伸展双臂仰面呼吸,一时来了兴致,正驭起轻功驰骋一番,脚尖才将提起,身后蓦地伸出一双手来,将她霸道的收揽入怀!

 “啊——”

 惊叫声只有一半,那张小嘴已被男子捂住。

 “想飞到哪儿去?”几乎贴在耳边的话语,低沉磁,立刻穿透她的心。

 那束独属于他的气息,将她包围,刚烈且魅惑,无忧立刻识出来人,不免窃喜,却又担心的四下望寻。

 这人…这人胆子怎么越来越大,这里恰是宝宣大殿外的分路上,极容易被人瞧见!

 偏他吓唬了她之后还不松手,就这样生生的抱着,她又急又恼,‘唔唔’闷哼着不安分的动。

 根本不知道风曜今夜为何如此奇怪反常,他在人前的墨守陈规,几时开始不遵循了呢?

 是的…

 这夜男子的心情极好!

 他隐忍了十年,绸缪了十年,终是要开花结果,他怎能不狂喜?!

 可是为何…心底某处却在忧虑,这种忧虑蚀骨残心,摧魂折魄,时时煎熬着他,越来越明显。

 他不解其中滋味,整晚都在探究。

 直到看到这小人儿起身,离开酒宴,他不舍追寻的眸光丢了那身影,才是反映过来,原来他担心的是今一过,她便不会再对自己笑了么?

 夏无忧…?

 松开手,小人儿深呼吸的同时转身面对他,奇怪的问“曜,你怎么了?”闪烁着华彩的眸中,满是关心,莫不是他饮多了酒?

 “我没事。”他笑得若有似无,俊庞里溢出柔,直沁人心,倏的就问道“无忧,你喜欢我么?”

 稍稍一怔,她立刻红了脸,结巴起来“你、你、你…怎么突然…”

 他又轻笑了声,像是在嘲笑她没胆子承认。

 无忧被怒,咬了咬干脆道“我喜欢你又怎么了?还不给我喜欢么?”

 这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,她也早同他说过,只是突然一问,她稍显错愕罢了,有什么不敢承认的?!

 “我喜欢你!我喜欢你!这全天下我只喜欢你!啊——”

 她孩子气的话音还没落尽,他已将她重新卷入臂弯,脚下如踏云,轻快而疾速的飞驰起来…

 正巧有一行宫人,捧着美食和佳酿缓步而来,见得一双影子忽的飞起,以为见了鬼,更惊动了一片,众人撞倒在一起,混乱又滑稽。

 无忧回头边看边笑,倒在那片宽阔温热的怀里,男子却将她脸转了回来,瓣贴在她耳鬓边低语“这是你说的,可千万别忘了。”

 他只要这一句。

 更因她这一句‘喜欢’,他且带她远离身后那座即将被血染尽的大殿。

 然后从此刻起,世上再无‘凤凰泣血,灿曜夺目’的宁远将军,有的,是嗜杀天下,屠戮夏国的北堂烈!

 而夏无忧…唯能做他的玩物。

 以此之名,活下去。

 “这全天下你只喜欢我,你只能喜欢我…”

 别忘记了。  m.3m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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