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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 以鹿岛之名

 住的时久了,才发现在地方上真是名人。

 许多官太太以参加鹿岛家的茶会和花会为荣。等的身体好起来,就有不同的拜帖送进来。

 “瞧瞧这些女人,”老轻叹“什么地方也没得去,除了逛街美容以外,连茶会和花会都当是大节目来看待。”八十几岁的穿上和服,仍然有着威严的风韵“我这一倒下,多少女人家没地方去。”

 服侍老四十几年的坪井太太轻笑“恐怕是先生催着来。不能聆听夫人的高见,这些官员先生都像没脚蟹似的,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 “佐和子,胡扯什么。”轻呵着她“还不赶紧准备准备?静子,长无聊,你也来吧。”

 正坐着喝日本茶还不算太难,只有个年轻小姐居然腿麻得站不起来。几个太太轻抿着嘴嘲笑,羞得那位母亲脸都红了“奈奈美!太丢人了…你还算是日本人吗?连正坐都坐不好!…”

 “我的脚也有点麻。”静轻轻捶了捶腿,含笑着“我在台湾久住,还是不太习惯。”

 “鹿岛小姐…”那个母亲讷讷。

 “我在美国太久了,实在受不了。”奈奈美笑出一脸灿烂“宝生奈奈美。”她伸出手。

 静和她握了捏“我是鹿岛静子。”

 “静子喜欢奈奈美啊?”微微一笑“宝生太太,等等奈奈美留下来跟静子多聊聊如何?”

 宝生太太兴奋得脸都红了“鹿…鹿岛夫人,这是奈奈美的荣幸…”

 “,下回我们喝下午茶吧。的红茶我很想念呢。”静子挽着

 “红茶有什么好喝的?”溺爱的拍拍她的手“静泡工夫茶我们喝。我有些金萱,才得奖,还没人泡呢!下回茶会改喝工夫茶。各位,我们到前面去赏花吧!”

 奈奈美跟在静后面“鹿岛小姐,谢谢呀,要不然我妈一定会当场把我的皮剥下来。”

 静被她逗笑了“哪有这么严重?没什么。叫我静子吧。”

 “那你也叫我奈奈美。鹿岛准我们离席了,快走快走。”她扯着静的袖子“我的老天!再待下去,那群官太太又要考我派,让我死一死算了!”

 到了静的房间,她把和服起来,盘腿坐着“妈啊,就是这样我才不想回日本!”用袖子煽风“都正坐出萝卜腿来了!整个人捆得跟卷一样,我还呼不呼吸?”

 “到美国几年?”静倒了水给她,她咕咕嘟嘟喝掉一整杯。

 “六年?咸欤缰廊チ司捅鸹乩矗∥艺急改畈┦浚系袷谴呙频拇呶遥∷恢溃褪桥挛壹薏怀鋈ァ也挪幌肜杌幔湎嘞嗲祝一岵恢溃肯雀庑┕偬妫粲幸饬耍陀腥死刺帷:奔匏悄侨喊壮斩樱 蹦文蚊栏纱嗵稍谒咨希笊酒?br>
 “念到哈佛的白痴也不多呢。”静正经八百的,这些官家少爷几乎都有高学历。

 “念到哈佛又怎样?”奈奈美很不耐烦“要不就是系在妈妈裙角,砸了大拇指也哭着要妈妈秀秀,要不就不把女人当人,把妈妈看成老妈子的笨蛋!还是白…痴…”

 静笑了起来,心里很喜欢这个爽快的女孩子。

 “然后呢?”静问“你还要回去攻读博士吗?”

 她摇摇头“我又不那么爱念书。只是逃避结婚而已。我爹给我两条路,一条结婚,一条找份他认可的工作。”她笑,满脸慧黠“我宁可工作。”

 “哦?想做什么呢?你父亲是大藏省辟员,不太可能有他看得上眼的工作吧。”鹿岛微笑着进来。

 本来瘫着的奈奈美赶紧坐好“鹿岛夫人。”

 “别来那些客套了,”不耐烦“想做什么?”

 奈奈美的脸上有晶光“从政。从选参议员开始!”

 静子呆了一呆“不是说不可能,但是…”

 却笑了“好个有趣的女孩。你才几岁,就想从政?这可不是一份工作而已。”

 “话不是这么说,鹿岛天人。”她正“我在美国可是念政治的呢。我也当了费丝纽议员很久的助理。跟他国比起来,日本的女人还是处于非常不公平的地位。不管是工作还是婚姻,女人还是深受迫的一群。想要达到公平,就得让女人自己争取。我是年轻没错,但是现在不开始准备,等我到了年纪,拿什么当首相?”

 “首相?”静和异口同声。

 “对!”她信心十足的昂首“我要当日本第一个女首相。绝对不让柴契尔夫人专美于前!”

 放声大笑“好志向!就是这种气魄!你最好有相同的勇气和智慧,要不然…”她眼睛一横“你会被政坛吃得连骨头都不剩…不,还不到政坛,你就会尸骨无存了。”

 “这可不是我婚前的消遣!”奈奈美很认真“这是我终生的志愿。我不结婚!”

 望了她好一会儿“我老了,帮不上你什么忙。不过,静子,你帮她吧。就为了…日本第一个女首相。好好帮我看看,她能做到哪里。”

 不过以为在说笑,没想到,居然要她带着奈奈美去地方上的政治团体打招呼。“!”静觉得不安“我不懂这些…”

 “你不用懂。当然,想懂也可以。静子,你没有野心,是觉得很遗憾的地方。这女孩子很有趣,”笑得很畅怀“这是好事一件呢!总算有点事情可以消遣了。和平的光景过多了,也想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。”她吩咐山本雄之“雄之,你也跟她们去。我已经跟奈奈美的父亲打过招呼了。等等我还有茶会,就不陪你们了。这可比那些官夫人有趣多了。”

 到底是什么人?她越来越惊异。只是打声“招呼”政客就得听她的?连大藏省的官员也是?

 和参加茶会的夫人们擦肩而过,她们有礼的和静打招呼;说不上为什么,这些夫人不论教养还是气质,都不输官夫人,却有种难以说明的气质在…

 “她们是银座第一的妈妈桑”雄之看出她的困惑,笑着帮她开车门。

 妈妈桑?那样好气质风度?回思一想,为什么跟这些风尘界的英雌也有情?

 看静只是静默,雄之忍不住“你不想问?”

 “想告诉我,就会告诉我。”她还是一派沉稳。

 他望了静半天“我突然觉得,是你继承鹿岛这个姓,真是太好了。如何,当我的女人吧?”即使冷淡自持,静还是因着雄之的话惊愕了一下。

 “不。”她转头望着车窗外。

 “不?”雄之试着说服她“你不要想都不想,马上回绝,这样是很没有礼貌的。”

 “不。”

 “我们生的孩子可以姓鹿岛!”

 “不。还有其他子女。”

 “他们统统不姓鹿岛!我懂了,你不知道鹿岛夫人的先生是招赘的吧?那些孩子都跟她先生姓,毕竟他们无心继承鹿岛家…”雄之冷哼一声“一群软脚虾。真不知道令人尊敬的鹿岛夫人,怎么会生出这堆废物。”

 只有我?没有血缘的孙女?

 “姓氏不重要。”

 雄之将车停在路边,拉开静的车门,静无畏的看着这个伟岸男子,却没有出来的打算。

 “姓氏不重要。只是我以为,这样比较容易说服你。”雄之背光看着她,只有双眼炯炯有神的像是准备狩猎的狼“我要你。或者说,我上你了。我从来不曾送过女人衣物。”

 “如果你指的是那套友禅,”静轻轻的扬起眼“那你可以收回去。我会付干洗费。”

 雄之望了她好一会儿,突然仰天笑了起来“果然是我山本雄之看上的女人。好样的!鹿岛静子,我一定要娶你。不管需要多少时间,我都会坚持下去。”

 静轻笑一声,慢条斯里的“你尽管坚持你的坚持。那是你的时间、你的人生,与我无关。”

 雄之礼貌的把车门关上,豪气干云的坐进驾驶座“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的女人!我会照规矩来追求你的…啊,我真是迫不急待…”

 “你可以迫不急待,”静打开车窗,点起烟“让我能平安看到奈奈美就行了。”

 真是了不起的女人。雄之对她越来越钦佩,也越来越起他的胜败心。开车开得宛如飞机低飞,静却连眉毛都不动一下,那样的泰然自若。

 和奈奈美到处拜访,不管是怎样的三教九,静浅浅的笑不但征服了这票顽固的老头,也让几个年轻议员倾心不已。

 “再瞪下去,眼珠子要掉出来了。”奈奈美觉得无奈,她下来喝水,静还很有耐的跟民本魁寒暄“那老头老得可以进棺材了,妈的还拼命想吃豆腐。”她手搭凉棚“难得静这样好耐。”

 “昨天她跟我说,就算是做义工,慰问无依孤苦老人。”但是看那老狼拉静的手,他几乎想咬断那死老头的脖子。

 “你呀,这样瞪有什么用啁?”奈奈美叉“你真的想追静子?我怎么看不出来啊?”

 “要不然要怎么追?”他讨厌这个跋扈的女人很久了。

 “约会啊,约会!大哥。你现在在这里探头探脑,成天当她司机有什么用?刚开始时出手倒是很大方,怎么现在连个花硬子都看不到?”奈奈美拍他的脑袋“你到底有没有追过女人?”

 雄之的脸又育又白,算是默认了。当初只当她是普通女人,不过是为了樱花下的一抹倩影心动了。识起来,一想到送她整套的和服像是一种颐指气使的轻辱,反而觉得坐立难安。

 “妈啊!这年头还有没追过女人的男人?你住在哪?你是高野的和尚吗?”奈奈美骂了他一顿,耳提面命了一大堆“记住!这些都是小事,最重要的是真诚,知道吗?把你真实的一面秀给她看!”

 真实的一面…真的吗?

 他把静载到事务所。

 “这里是…”静看着门口,有点时空错的感觉。

 “这里是鹿岛会,我是会长。”组员瞪大了眼睛看着会长带了清丽的静进来,每个人满脸的不可置信。

 那个讨厌女人的山本会长?

 “看什么看?”雄之大喝“这么没礼貌?这位是鹿岛夫人的孙女,鹿岛静子小姐。还不赶紧打招呼!”组员全部跳起来“静子小姐安!”全都是九十度大鞠躬。比对雄之还毕恭毕敬。

 “各位安。”静有点讶异,很快也平静下来。早就猜到应该是这样,只是没想到阵仗这么大。

 “我以为是山本会。”她对着雄之微笑。

 “唉?”雄之惊讶“鹿岛夫人从来没跟你说过吗?”

 说什么?

 “鹿岛会的历史和鹿岛会的姬君传说?从来没有?”雄之笑咧了嘴,太好了,越在意静子,他越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。这可是很长的故事,可以说很久很久呢。

 “会长,会长!”组员紧张的抢进“山本会长!有客来访!”

 “叫他回去!没看到鹿岛家的姬君在这里吗?”雄之老大不耐烦“就算是民本魁我也不见!没有预约见什么?”

 “但是…”组员紧张的说“是鬼冢联合的总长,木村直雄啊!”“木村总长?”雄之紧张的站起来“静子,不好意思。有重要的客人来了,你先到里面房间坐一下…”

 静含笑着站起来,脸色却苍白的像是纸一样。

 “鹿岛小姐?姬君?怎么了?您脸色很难看。”原本要引她到小客厅的组员大大的紧张起来。

 “我没事。”静很快的恢复镇定“只是有点不太舒服…山本会长有重要客人,我先回去吧。”

 低着头从寒喧的客人身边悄悄溜过,虽然只是匆匆一瞥…

 是深雪。

 他长大了…少年时娇丽的俊秀经过光,变得稳重而端凝。举手投足的自信,看得出来,他习于发号施令。他还戴着墨镜?居然还记得当初的誓言?

 不乖拼起来多泰然,她紧紧抓住口的手,指尖都白了。

 深雪。

 这么长远的光…没想到,看到他的时候,心里的悸动,就像是遥远岁月的初恋。

 他还活着,看起来活得很好。感谢上苍,真的感谢您。

 “唉?鹿岛小姐怎么回去了?”雄之有点焦急。

 “鹿岛小姐有点不舒服…”组员解释着。

 “不舒服?她身体不好,这几天跟着那个疯婆子东奔西跑,一定把她累坏了。多派几个人送她回去,记得先叫医生,听到没有?”转过头才意识到深雪的存在“不好意思…”

 深雪望着静的背影,一瞬间失了神。思念过度吗?为什么总是看到她的背影“这位是…”

 雄之涨红了脸,讷讷地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。

 氨会长早意会了“木村总长,那是我们大嫂。”

 “还没有啦!”他连耳朵都烧得通红。迟来的恋爱难倒了这个大风大滚过来的豪气男儿“那是…那是鹿岛家的小姐。”

 鹿岛家?连深雪对这个古老的世家都抱持着敬意“是鹿岛家的姬君?真是失敬了。果然是非常适合的对象…”

 鹿岛家的小姐吗?那味道,真像是静。将来找到静,一定要告诉她:静,你知道吗?我遇到传说中的鹿岛姬君了。她和你的背影惊人的相似呢,连味道都相同。你知道鹿岛的姬君吗?这是个很悲壮的传说,我慢慢说给你听…

 …*××*…

 “姬君传说?”正在花,不觉停了剪子“雄之说的?这些年轻人想什么?鹿岛从我父亲那代就不立姬君了。”

 “…鹿岛会真的是鹿岛家的吗?”她只是想确定一下。

 “以后不是了。”继续花“我的子女没有人想继承鹿岛家,我那弟弟纵过度,却连个小孩也没生。也好,让他们继承,不出三年就没有鹿岛会了。现在鹿岛会是靠组员传承的。”

 “…想听?”轻笑一声“你这个样子,像是小时候乖乖等我讲故事一样。”

 鹿岛家是个悠远的武士世家,领土虽小,领主却以与民同甘共苦闻名。

 “当初战国纷起,鹿岛家遭兵祸几乎全灭,初代姬君抱着家徽匆匆逃出,跟随她的有十八个死士。据说这位名叫‘初代’的姬君既贤且慧,拿中国人物来说,可比诸葛亮。她设奇袭,让十八死士拿下了敌军大将的头,又巧设机关,让十倍于己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,继承了鹿岛家。说也奇怪,三代姬君都生女儿,后来神谕只有姬君才能保鹿岛家平安昌盛,所以就算有了男儿,也会奉姬君为主。”

 她把花好,调整了一下。

 “一直到明治维新,鹿岛家的土地被谋夺了,又获罪,本来与天皇出于同源的明姬君被迫到江户,她的死士和佃农跟来不少。江户那时得很,原木只是自保的人团体,渐渐有了组织,明姬君就在江户立起山头,成了江户的地下霸主。”

 岁月转,鹿岛会仍然讲旧时代的情义,渐渐不再是东京的霸主。原本身为贵族的鹿岛家又抱紧了自尊不放,终于沦为东京一个小小的帮派。

 “小小的?”静笑了,让黑白两道小心翼翼的前来请益,就是这“小小”的鹿岛家!

 “比起曾经风光一时的自组,和现在横扫全国的鬼冢联合,鹿岛会当然是小小的。”角有着隐隐的笑意“鹿岛家和鹿岛会的渊源,就到我这代为止。我祖父是有野心的,他认为力量就是一切。祖父废立姬君,改由男子继承,所以鹿岛会才会由我那破烂不成材的弟弟继承。”她的目光瞄向遥远的虚空“最终,我还是得收拾他半生留下的残局啊…静子,我真真累了。雄之很好,鹿岛会交给他,总比论血缘不论能力强多了。”

 她叹口气“静子,我希望你平静过。并不是说,你没有能力入主鹿岛会。我鹿岛政子的孙女,怎么会没有能力?只是…”

 她的神情有些悲伤“你没有野心。只为了责任扛起鹿岛会,对你是太沉重的负担。比起你,奈奈美还适合点。我知道雄之对你的心意。但是接不接受,全看你。如果你接受了,等于鹿岛会又回到鹿岛家了。”

 “…”静直视着“静子没这样的打算。”

 “我知道。”笑了“对了,静子,下次你若遇到银座的妈妈桑,可要比对官夫人恭敬些。”她的微笑很神秘“你要知道,一手创立鹿岛会的明姬君,可曾是江户第一花魁。不但如此,她还曾跟敌对的风林组头目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…”她闭上眼睛“只是,她选择了鹿岛会,亲手杀了她心爱的人。”

 花魁!静终于明白身为贵族的鹿岛家何以与风尘界有这么深的渊源。

 明姬君啊…是怎样的决心让她下手杀死自己爱人的?

 …*××*…

 当夜静在睡梦中,似乎见到了梳着繁复发髻,身穿华丽和服,神情倨傲的明姬君。落风尘的她,无意间遗落了自己的心。

 “如果你不停止对鹿岛会动手,”她厉声说“下次冲突的时候,我会取下你的头!”

 头目不为所动“明,跟我走吧!鹿岛会能给你什么?女人的幸福在家庭。忘记你曾经是姬君,也忘记鹿岛会吧。一山不容二虎,大头目已经下达歼灭鹿岛会的命令,你无法幸免!”

 “我不能背离鹿岛会!我是鹿岛家的明姬君!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走?”她一拍扶手,美的娇容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。

 “你现在已经是堕落风尘的明太夫了!”头目愤怒,充满男子气慨的脸同样的刚毅“我决不能背弃山林组!这是男子汉的情义!”

 “没什么好说的!”明姬君将杯子摔破。“你我恩断义绝,正如此杯。”

 头目站起来,默默的看着她,转身离开。

 如果你是明姬君,为什么要身先士卒的厮杀?你的渴望是什么?你用短剑杀死爱人时,你的心里想着什么?

 纷飞的杏花雨啊…明姬君,在你颊上蜿蜒的,是雨还是泪?

 你背负着家族和死士们的期望,到底有多么沉重?

 醒过来的时候,静有点不知道,是真是幻。只是,她还记得最后一幕。明姬君的神情,多么像自己。

 因为如此,她不敢仔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…

 窗外的明月如此皎沽。映得庭院像是蒙了一层晶莹的雪。这不会是我的宿命。她安慰着自己。

 我不是极道中人,也和深雪不会有任何集。

 心口微微的疼痛,她深几口气。什么时候,深雪进驻到她的心里呢?应该是他那种义无反顾的坚持吧。

 这样浓烈的爱意强烈的冲击她平静无波的心,让她胆怯的走出那一步,又一步。

 因为深雪是这样爱她,她也不知不觉的柔软下来。因为她的柔软,所以深雪更浓烈,她也只能回报。

 像是一个回圈,无止无尽。

 这个回圈像是心口一绝望的刺,思量到的时候总是痛苦不堪,夹杂着狂喜的甜蜜。

 这是永远也医治不好的心疾。

 明姬君哪…你也体会过这种心疾吗?  M.3ma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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